如果有來生,要做一棵樹,站成永恒,沒有悲傷的姿勢:一半在塵土裏安詳,一半在空中飛揚;一半散落陰涼,一半沐浴陽光。非常沉默非常驕傲,從不依靠從不尋找。”当人们赞颂树的时候,羡慕树的时候,能否知道自然界不是所有的树都能站立永恒,它与我们人类一样,生命存在坷坎,存在劫难[。在我老家后园的有那么一棵树,一棵在我记忆深处里,它正象我许多童年的故事里,一种无法抹去的景象,那样让人怀念-----
“万花米”,村里人都是这样称呼它,我也这样跟着称呼。村里人这样称呼显然有其原因,这与它开出的花儿有关。每到春天,万花米开始吐芽长叶,它的叶子很象冬青的叶子,花蕊也差不多,四至五月份,每个枝头盈满数不清的乳白色米苞,不久就会开出一朵朵小小的乳白色蝴蝶花,气味清香。
我不知道“万花米”究竟有多少年轮,三百年,或一万年,村里的父辈们都不知道,待我出生的时候,它已长在我后院,紧挨着后院的小路,又粗又大的根盘扎在泥土里,四处延伸,人们从它身边来来往往,因此,踩坏了树根的皮,裸露在地面上,当然,这并不影响它毅力坚韧的生命。它本来就是一棵肢体残缺的树,人们无法想象那枝繁叶茂下支撑的却是残缺的肢体。万花米只有一半的身体,那些枝节都是从根透过那一半的胫脉成为生命的纽带,它的肚子是空的,好象是燃烧过的痕迹,是人为还是自然所为,没有人能说清楚。村里只是有一种传说,是一个迷信,说一个游魂遇雷躲避在此,结果这棵树遭来了雷火,因此村里的人有什么不吉的事都来这里烧纸奉香,以求平安。当然,这并不是它的价置,它真正的价置在于它是一种药,它的叶子及同它的花与蕊,是一种清凉解毒的中药,或喝或洗,都有疗效。这一点,我在医生开的中药中有看过。因此,在夏天,村里很多人来采摘,由于它的枝长的高,人们用长长的竹杆上邦上镰刀来割采,到秋天,它可唯是遍体鳞伤,而它的生命并不因此而枯竭,待到了春天,依然生机勃勃,吐故纳新。
我从不用镰刀割采,它长在后院离我家最近,爷爷常常心痛与老乡发怒,爷爷也不会因此不让村里人来采,只是告诫乡亲们别伤着树的枝体。清晨,它的花就会随风坠地,我就利用这个时间,小路上还没有人经过,那干干净净的花儿,我一朵朵捡拾起来,然后晒干,以帮乡邻需要。
春天,我也常常听到小鸟“吱吱”,从这里传来的声音。小鸟把巢做在万花米树杈里,烧了这一部份,那枝杈的窝烂的很深,聪明的小鸟便利用起来,但免不了遭劫村里小哥那脏兮兮的黑手,刚刚从蛋里孚出的鸟仔更在劫难逃。
这个后院,原本是片绿地,万花米,眼看你周围的小棕榈,小杨树,桉树等等,还有那满地的奇花异草,渐渐地,被一幢幢矗立起来的青砖黑瓦取尔代之,找不到它们轮回在四季的生命踪迹。唯有你,
万花米,昂扬着残缺而不屈的生命,孕育着大自然的雨露日光,在风霜雪雨的摧残中挺拔,枝枝叶叶,锲而不舍***村民,伤而无怨无悔,从容淡然,在四季中轮回。
不幸的是,待我长大的有一天,从学校里回来,后院的万花米没有了。那是一个黑色的周未,我看不到这棵日月孕育的老树,立在天地之间的身姿,让我心痛的是,万花米,它不是遭灾在七月淫泄风暴中,它居然是毁于村里造路,村里准备沿原有的小路扩建了路面,我们的万花米,最后为村里的拓宽路道而捐躯了,这个无知的村长,到现在还没有把这条路搞好,却把这棵老树给牺牲了。
我无言地对着园子里爷爷搬过来的大树根,欲哭无泪,万花米啊,你长在天地之间,躲过了多少灾难,多少年代中华的连天烽火,倭寇的炸弹,红色的疯狂,还有连年台风的暴虐,可谓是万祸不劫,难能意料你却遭劫在经济改革年代。这世界就是有那么多事让你无奈。万花米,它永远离开生息相依的土地,离开了与它千百年同舟风雨的村庄,还有这里的人们。
如今,不管走在大街上,或亲临大自然,看到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,我就怀念我们后园的万花米,就象回忆我的童年那样深刻,那样感情,宛如你我生命!